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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楼  发表于: 2024-08-02 00:10

今世与女共赏繁花 作者:陈日安 转

  我没有特意去走过许多地方,有时旅行,只为去寻找当初的感觉,在寂静的深夜,一个人来来回回,不停徘徊在空旷的街道。而梦里那个人,始终也没有出现。

有时清晨醒来,第一件事就是回想沉湎的梦境。时而记得起,时而记不起,却总能想起一些由遥远思绪所带来的丝屡甜蜜。一样,都是记忆。

晨起时,一切都源于美好。

而歇斯底里的,都是不愿记起的。我无法一个人沉睡在诺大的空间,透过窗帘折射进来的幽蓝光线,象极了幽灵鬼魅的重生。

一百平米,对我而言,相当大。而我只需要一平米来蜷缩身体,那么,另外九十九平米,都在清晨沾满尘尸的脚印。

众多的时期,我都不是独居的状态。我的家庭,我的学校,我的出租房。

而忆起我的少女时代,实在只有大片大片的夏日阳光。再无其他。

几年前去到一个寄宿学校,唯一通往学校的小路,旁边是长年散发恶臭的西凉河。

那条小路坑哇不平,夏天的雷雨时常流在河边的地势低洼处,破旧的楼房被大片的绿荫茂林遮挡住,阳光透过西西秫秫的枝桠渗透进来,吸收干的水滞又被下个雷雨覆盖。夏日的夜晚,蚊虫布满了道路,阴暗的破旧楼房射出几道诡异的光线在石子泛滚的小路,两边的低矮门市都都早早收摊,小贩回到家中,开着?a href=性拥纳舨シ磐砑湫挛拧;匦5难嘤底趴焖傩凶撸员甲叩淖耸啤<搅街换粕拇蟮婆荼愀髯苑膳芷鹄矗跤酰故艘陆螅交煦缭诖永锷⒖矗致鱿闫?br />
时常能站在二楼的宿舍闻到一家家大锅的热气面香,以及?a href=性幼乓凰课髁购铀男瘸簟?br />
平凡简易的幸福定义,就是如此。能一家人围坐在大餐桌前吃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面条,有说有笑,看?a href=性拥牡缡樱龇吃甑淖饕怠R凰吭固欤凰坑热恕K奚岬谋蛔永锩白偶杆苛凉猓氲厣系脑鹿庀嗪粲Γ枥锱纠驳募躺鸵髑吵孕π哂铩?br />
更为寂静的夜里,只能听到几声均匀的呼吸声与断续响亮的婴儿啼哭,似是从西凉河的河水中央传了上来,带着它独特的恶臭气息。在夏日燥热难耐的漫长夜晚里,听着一声一声奔向死胡同的号角声,连续着失眠,已成了惯事。在直挺的铁床上,翻个身能听见噶的铁杆响声,风扇呼呼在头顶吹过,窗外的月亮特别圆,许多人,就着凄惨的白月光望着明月。

又是一个夜晚。

一盆花,一只蚊,一屡光,就沉睡下去。

紧挨着学校后山的雕花窗台。她危坐在红木窗上,背后有百丈山崖,斜阳打在绿叶尖上,在她脸上泛过一波光圈,晕红了华裳。这个镜头一直在我的生命中重放,她悠长的黑发,大红的旗袍,以及柔顺的身姿,都无法使我忘怀。

有时候,我觉得自己寻找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那个人,那个可以相畏相依的女子。或许在很多年前,她是来到身边的,可以由于总总原因,她却消失了。尽管她还在我的生命里,却不是当初那个人了。

一起徘徊在阳光照耀的马路旁,行走在红砖楼房的道路边,魁壮的繁盛梧桐,折射在青色树叶的日光,悠闲的夏日午后,能抱着小说,喝一杯牛奶,吃一份土豆,谈一声哎呀,真是琐碎。

尽管我日后的生活,充斥着友爱,遍布在四地。当初那一个,她于我的童年,写下的第一份乐章,如同那一个男人。在我往后的岁月,他们占据了我怀念生活的一大部分,虽然不是第一个,但始终让我衷情留念。在纯白的纸上,画下一大笔色彩艳丽的戏剧,又匆忙离去,找不到当初的感觉,就只能用感官去怀念。有很多时候,无法得到与不在身边,都让我们深深着迷。

在极其封闭的那一段岁月,我无法与人进行沟通,在幽暗的房子里,只能不断的思索,臆想,不与任何事物有所接触。但想看一看,铁树何时开花,于是,我在阳台上种了一盆铁树,细心照料。在经历了盛大洗礼后的平静,总是如死灰般寂寥,偶尔在炎热的午后拉开窗帘,听着一声声阐鸣,让我无比慵懒,无力。

到了秋日,在窗台前见一群飞鸟掠过,想用相机捕捉一些瞬间,往往另快门又在不经意间流失,屋外的树木已经开始颓败,黄叶撒了一地,有些青黄不接,见不到了栖息在树梢的鸟。有些凉意袭上心来,从指间蔓延开。

那年,在一百平米的房子里过度了盛夏,深秋与寒冬。整整三百天,我穿梭在卧室,大厅,厨房,厕所,书房。看淋漓夏日,漫天黄叶,腊月初春。有一片透明的玻璃,能看见眼前的世界,市井生活,夏,秋,冬。

那时,已经有很多人劝我,不必如此封闭自己,他们从各地赶来,惊讶之余对我嘘寒问暖,我们聊起许多年前的有趣往事。他们中少有几人是我于寄宿学校认识,万幸我们的友谊保留至今。

我们论起当年在烈日街头,三五两群地手拖住手,穿越天桥,马路,奔跑,影相。与莲在小商铺试一顶白色檐帽,对着镜子拍照,在蛋糕店喝一杯热奶茶,在火锅城吃自助餐。等城市华灯初上,夜幕迷离,我们置身于灯红酒绿,喝一杯冰啤,深夜相约离去,翻越高墙,再回到学校安睡一夜。

那座城市,还有当年相同的气息,只是披上繁盛的华服。我悠的记起很久很久以前,与她,与她的铮铮誓言,我们向往的梦想天堂,有那么一刻,我真切的感受到,她们与我相隔**,而我们也没有彼此的消息。

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,我们从来没有看见过,也再也无法相见。

我看见很多年前,我麻木的站在火车站,看着她的背影,消失在我的视线,直到火车发出刺耳的声响,我转身走出站台,阳光晒得皮肤发烫,抬起头仰望天空的蓝,发现眼睛酸涩的发胀。

那个女子走的潇洒,没有任何行囊,留下了所有,甚至衣服。我打开门,躺在沙发上,看着天花板,失声痛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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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慢慢淡忘着那些漫漫时光,好似从来我们都没有相遇过,只是我做了一场悱恻缠绵的梦。

之后的几年,我去了别的城市读书工作,居无定所,结识了不同的人,终知人情淡漠,世态炎凉。亦再没有什么天长地久,所谓的信仰。

这一生,识多少人,遇多少人,擦肩而过多少人,唯有一些人,爱过且一生无法忘怀。

有时友情,一个瞬间可以拥有终生,而一个瞬间也可以让我们矢之交臂,很多年后更觉遗憾不已,只剩谈天缅怀,而后告别,如此而已。

捌月三十,阴。

去参加她的婚礼,已经是三年后。

她早已候在原地,棉衣布鞋,伫立在麦地,如萎谢的荼靡,安静的抽着烟,淡然如水。忽记起多少年前,我曾对她说,回来吧,我在原地,不夜等候。她笑笑,未语。

时光迁逝,物是人非。

我走过去,与她相视一笑,没有千言万语,没有拥抱流涕。我拿过她唇上的烟,这么多年过去了,只抽Mild Seven的习惯依旧。

老友说,“好久不见”。

两年前,孩子的满月酒,我没有去。我们通了一通电话。寒暄几句就收了线,三年后,再见到她,我无以为复。我只能从她满是沧桑的脸颊去回味当年的的激扬青春,而韶华早已随着年少激情,损灭。

彼此一起工作,吃饭,旅行,睡觉,取暖。大年三十,听城市上空绽放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,开三四瓶红酒,约一些人,围坐在桌子前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。空前炎热的盛夏,彼此挤在一张床的空调房里,象蜷缩壳里冬眠的蜗牛,直至夏日过去。

当生活被摧残得支离破碎,现实的残酷,让我在原地躇躅,冷眼旁观,看现实将生活搅成一盘散沙,而无能为力。

时隔三年,再一次见她,她的美丽已褪去了一半。那晚,我们在房间谈得很夜,多少年了,再没有如此般倾心通宵。

她的长发已经剪短,很是利索的洒在脑后,穿着一袭素色的棉裙,搭着黑色的布鞋,惟有那双黑色的眼眸,仍如三年前,只是盛满了太多的沙砾,如同绽放过后的烟花,依旧喜欢望着天说话,只是,烟花代替了蓝,而当年的激情,早已不复,随岁月的流沙静然逝去。

如她的张扬女子,如今城市的璀璨对她已再无噬命的吸引力,阔别重逢,无能为力的伤感都侵袭在血肉里,那一种悲哀,吞噬在骨子里很久很久不能驱逐,每每在雨夜心惊。

整夜都听着她诉说绵绵的情意,意到浓时,我也哽咽得说不出话,惟紧紧握着她的手,抑制不住颤动,失声,缄默。

她笑笑,说没关系,当初是她的选择。

悲伤已经被岁月浇熄得只留一点余缝,纵使爆发开来,连仅有的回忆也会被烧得零丁残碎。

她说,M,你知道,我活了快三十年,我最爱的依然是他。

她望住我的眼,说,“M,时至今日,我们对情爱已无能为力,但纵使岁月蹉跎你我今生所爱,你我也要尽力活着,纵然只能深怀思念,而我们活着,就是体味当下。”

她说,你看,血脉从来与你生生相息,但是,M,你知道,已经三年了。

我倾倒在她发肩,太习惯向她寻求温暖。G,我想去看一看海。

这座有海的城市也有他,M。

月色迷离。她的孩子突然冲进房来,投奔她的怀抱。她满面慈爱,将孩子接力在她瘦小的身躯,熟练,耐心。她的孩子已经两岁,长得圆圆甚是可爱,他遗传了他母亲的美丽,从很小的时候就看得出来。我第一次见到他,告诉他,我是你母亲很好的朋友,他吐字还不是很清楚,朝我嘿嘿笑了,便躲在他母亲的身后。这些年来,琐碎将她的锐利磨得如同肌肤,她离去的身影,留在我的视线,将是永久,我却似乎又看见她当年的模样,如花,激扬。

那个夜晚我辗转反侧,一夜未眠,那一场大梦,如雷惊醒。

时光吞噬的回忆,排山倒海的回涌,原来我从未曾忘记,那些波澜壮阔。

临走前一天,我们相伴去看一片辽阔遥远的深海。远方的天空一片深蓝,海水随着风浪一轮一轮打在沙滩,在灯光下混合着泥土浑浊成雨。

只有半轮明月高挂深空,在一片深蓝中熠熠生辉。

静坐到深夜,那片海,已经相当寂静了。是那一年冬夜,临近情人节,商场的巧克力,商店的玫瑰花。我买了一盒金帝,送给最爱的人。包装很好看,是心型的透明礼盒,盒底有盛放得大朵大朵的艳红玫瑰。

却没能等到情人节,放在储物柜里的巧克力就已过期。我将它送给了我自己,送给G,L,J。我怕它快融化成一滩黑水,粘住我心脉。我徘徊在海滩上,赤着脚一口一口吞下了二十个巧克力。哽在咽喉,热胀得让我泪流满面。

G,事到如今,我终明白,人生中的诸多无奈,我们惟有袖手旁观,而倘若命运如此心酸,你我又何故生于世上,枉为人。

那些最最疯狂,最最伤痛,最是惨烈,都留在了这片海滩。让沙砾将记忆封印在海湾的最深处,直至沧海岁月无痕,直至你我年华老去。

希望中我们再触碰记忆,已是昨日黄花,再伴相约凝看沧海,再徒步千粒柔软的尘沙,我一生如花的女子,你我牵手走过的前世,竟一夜散尽。

终究,我们相遇了,分离了。

无论多么惊天动地,多么细水长流,也敌不过时间的伤口。

亲爱的,还好,如今我们各在他方,岁月安稳,与世无争。

这些年来,历经得太多情爱,幼,少,成。每一段过渡成长,我都遇到一些挚爱的女子,但在时代结束时,我却往往失去她们。是我的命途与我开了玩笑,让我在得失中体会世间情爱的转瞬即逝,在惨痛中学会着力成长,让每一段年月,刻画成我生命的启示。

这种物事人非比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更深刻决裂。

青春如烂泥,人世如烟火,人生就象一本不曾变刻的教科书。

而我们活着,就是体味当下。

有没有见过一种莲花,在日光下盛开。清新惹人垂帘,甚好。

他曾经说,“宝贝,不如流浪去。去体验生命的真谛。”

生命的真谛是什么?

一个午后,一缕阳光,一杯咖啡,一点音乐,一本书,一个人,一帮朋友,或是,背着大行囊行走世界的大街小巷?

十七岁那年,一个出租车司机告诉我说,小姑娘,如若不能心如明镜,一时想法也抵不过三日孤独。

隐居一世,被人说是懦弱。何况,世风日下,真不是在活着?

人都知自己必死,何为死,如何死,便成了一生忧心的事。

哪里是彼岸,哪里有岸花盛开,哪里是黄泉?哪里有曼珠沙华?

一切皆是意想。

黄泉之花,哪有妖娆非常又纯白淡雅,这世间本就污浊不堪,在这混沌的天空下,谁人能活的如水清亮,校园惟美还是惟美校园,如今也就是如此了。

曾经的十七八岁,花季雨季,早已不在了,十四五岁连四季都齐了。

年末的时候再去香港,多了一丝惆怅,这一年即将完结,我生命的终结又近了一步,我开始越来越不能自主的看待生命,看待生离,看待死别。

曾经以为生离死别不过是自然的规律,而不再相爱自然是最为痛苦无复的事情,直到近日,我越来越感受的无限可能。

在杂务滥脏的小巷见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,叛逆失足的少女,她成家立室,笑脸欢颜,一家三口,相偎相依,我忍不住眼眶湿润,微笑的流下泪来,十月伤城,岁月磨掉了我们太多菱角。

我都快要记不起我们曾经的微小梦想,如今都已实现,人却各居四方。

原来这么多年以来,只是要这一刻,看到自各平淡安定的模样,就会潸然泪下。

如今的安乐如水,不管我们是否未来会后悔与不甘,但是真心的祝福你们,幸福。

我终于明白,真如那句话,有所爱的人,有吃的东西,有睡觉的地方,便是幸福,不管我们的生活多么的伟大忙碌,多么的微小平凡,我们所需要的其实很少很小,但也缺一不可。

并不是所有平淡都是福,但知足常乐定是幸。

能晨晓之时与深爱的人牵手看日出,闲暇时与他种花养狗,晚霞时分与他夕阳落日,潮起潮落,但是我是知道的,这就象海水一样,退去时潮水会深涌暗存,那却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日子。